Sabliplesy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5:53

连载:严沁——《故人风雨》。。。。。。


今天上海下雨了。。。突然想起。。。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给我们推荐的一本书---《故人风雨》。。。这是我的老师在她的少女时代看的。。。她曾经建议我们去看看。。。于是在某一年的暑假。。。我花了三天看完这本书。。。来到爱情故事吧。。。我还没有发过长篇的故事。。。为了纪念自己的高中时代。。。从现在开始。。。我有空就连载这本书。。。希望大家喜欢严沁的风格。。。要是那位也喜欢这个故事。。。也可以和我一起来发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。。。。虽然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。。。但是很清新很清新。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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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ancyBom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06


原版镇楼。。。。。。http://i3.yesasia.com/assets/13/024/p1001802413.jpg




Novadowdwest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11



  
  夜晚十点,台北市的生活节奏已经逐渐慢下来,尤其这东门附近的永康街,大多数的人家都开始休息日间川流不息的车声也平静下来了。
  文嘉宜下了公共汽车,拖着一身疲乏朝家中走去。在公司加了几个小时班,总算把这会计年度的帐目做好了,她累得连话也不想讲,脑子里塞满了数字、单据,惟一的盼望是回家冲一个冷水澡,倒在床上就睡。
  二十三岁的她才大学毕业一年,她念的是会统系,没有出国的打算,于是很顺理成章地找到这一份会计工作。她是个没有太大野心、很安于现状的女孩子,工作虽然忙,一段日子下来,她已习惯了这间外商投资的药厂环境,忙碌也是心安理得了!
  嘉宜有个交往了三年、感情很不错的男朋友,叶坚是个工程师,比她大四岁,如果情况不变的话,年底或明年初他们可能会结婚。
  叶坚是个很普通的男孩,所谓普通该说是正常,模样端正,身高五呎十吋,不吸烟,不喝酒,没有不良嗜好,一切都是正常的,很中庸之道。也许因为这样,嘉宜和他的感情也一直平淡、稳定。她想,他们原本是平凡的人,平凡人的生活、感情原该如此,没有小说或电影中的惊天动地,回肠荡气,她只希望能组织一个小家庭,有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,生一双儿女,如果运气好,叶坚的事业会蒸蒸日上——
  转进她家的巷子,脚下踢到一颗石子,她微微一惊,思潮也被打断。走两步,她忍不住笑了,一定是太累,怎么胡思乱想起来?走夜路得打起精神才行,听说一些无法无天的小太保会在黑暗中做坏事,抢了皮包还是小事,万一——她又摇摇头,万一什么呢?她不是已经平安到家了吗?
  从皮包拿出大门的钥匙,正预备开门,大门“呀”然轻响,自动打开了。嘉宜意外的小声惊叫,是妈妈叫阿香替她等门吗?昏暗的门边她只看见一对炯炯有神、深不可测的黑眸。
  “啊——是你,表弟。”定一定,她笑了。“怎么知道我回来了?或者你正要出去?”
  高宁没有出声,眼光一闪,黑眸中只留下一片沉寂。是天气太热了吧?他只穿了一条牛仔裤,赤裸着上身,露出古铜色的肌肉。再看了她一眼,高宁转身走回去,从另一扇门,另一个方向。
  嘉宜摇摇头,也走进屋子。
  这是一幢看来相当古老的日式平房,有不算小的院子围绕着,在地价飞涨的台北市能拥有这样的住处,虽然房子旧一些,却也值得羡慕了。平房加院子比现代化的大厦凉爽多了,也单纯安静,嘉宜的父亲始终坚持“不愿有人住在我的头顶上”的原则,所以不少人出高价来买这地皮,都没有成功!
  屋子外表虽然陈旧,里面装修得很新,保养也好。柔和的灯光使相当大的客厅显得安静、安适。母亲坐在角落一边看电视,一边等女儿。
  “嘉宜,没听见声音怎么就回来了?”母亲好意外。
  “难道我回来还得放鞭炮通知?”嘉宜笑着走上玄关。“其他人呢?都睡了吗?”
  “嘉伦与嘉颖都要大考,”母亲审视着女儿。“爸爸在床上看报,你饿不饿?要不要吃消夜?”
  “算了,只想睡觉!”嘉宜坐在沙发上喘口气。
  母亲摇摇头,怜爱地捏捏女儿的手臂。
  “还不多吃一点,你瘦得太厉害了,整张脸上只看见两个大眼睛!”她说。
  “说得多夸张,”嘉宜笑着。“我不算太瘦,而且脸上也不只眼睛可看,我五官都长得很好啊,像妈妈!再说我宁愿瘦一点,你没听见好多女孩要节食减肥吗?”
  “你总有道理!”母亲说,“公司忙完了吧?”
  “忙完了,明天放一天假,和银行一样!”嘉宜倒在沙发上。“叶坚有电话来吗?”
  “有,本来说要去接你,我说算了,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下班,”母亲一连串地说,“真的太晚可以坐计程车,要不然让高宁去接你也方便,何必要他跑一趟呢?”
  “有道理!”家宜笑着说,“刚才是表弟给我开门的!”
  “表弟,表弟,高宁哪是你表弟呢?”母亲嘀咕着。“他起码比你大半岁,如果不是病了一年,他也该毕业去服兵役了!”





Novadowdwest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15


“有什么关系?叫惯了嘛!”嘉宜也不在意。“表弟真特别,我从来没听见他开口说过话!”
  “有的人就是不像我们,整天说个不停,”母亲倒很有自知之明,也坦白。“阿宁是什么——沉默是金!”
  “我说他挺有个性的,”嘉宜说,“刚才他只穿牛仔裤,一身的汗。准是在练功夫!”
  “不是累了吗?还不去洗澡,上床?”母亲叫着。
  “哎!回家后也不累了,只是懒,想赖在这儿不动,”嘉宜还像个孩子。“你就让我坐一阵吧,妈妈!”
  “我不陪你坐了,”母亲往卧室走,“你也该早点休息,知道吗?”
  嘉宜摇着头笑,母亲总是母亲,她都已经二十三岁了,还总当她十三岁似的,什么都要左叮咛右嘱咐的!
  她就在沙发上靠了一阵。
  事实上,她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,漂亮在那分独有的斯文、清秀,皮肤又白,配着她那及肩微有波纹的头发,显得非常有味道,一种介乎成熟与天真的特色味道。
  嘉宜本身并不重视这些,一年前她脑子里只有读书,她用功了十七八年,她努力给自己加添内涵,然后她就全力工作,初踏入社会,要学的东西太多,她怎么有时间注意自己的容貌、气质?何况叶坚也不是个重视外表的人,使得嘉宜连镜子也很少照!
  大概是嘉宜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阵,突然间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,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母亲,睁开眼睛,看见的是高宁那对深沉的黑眸。
  “又是你,表弟,”嘉宜立刻展开笑脸。“啊!我睡着了,你替我关了电视?我睡了多久?十一点半了?”
  高宁只是望着她,什么也不表示。
  “真糟,电视吵到你了,是不是?”她站起来。“你明天要不要上学?在考试,对不对?”
  高宁眼光一闪,意外的,他说话了。
  “我——明天回台南!”他说。
  “哦——你开始放暑假了?不,你毕业典礼举行过了吗?”嘉宜意外兼失措。“或是你开始服兵役了?分发到哪儿?”
  “空军,台北!”他简捷的。
  “那么你还会回台北的,是不是?”嘉宜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。她和高宁很少交往,他根本不说话的,今晚——当然也不是关心!
  “是!”他点头。
  “什么时候再来?还——住我们家吗?”她再问。
  “十天之后来,”他平静地说,“报道之后才知道需不需要住在部队上!”
  “无论如何,我们都喜欢你住家里,”嘉宜这次是真心的。“有你在家,夜晚睡觉多放心些!”
  高宁眼中掠过一抹笑意,也许太快了,竟没看清楚。
  “我高兴你这么说!”他凝视着她。
  嘉宜觉得困窘和不安,高宁什么时候这么看过她呢?他们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年,但——他对她是陌生的,就像街上许多年轻陌生的男孩子!“你——明天几点的火车?”她不自然地问。
  “九点!”他露出洁白、整齐的牙齿。“八点钟我就走,你难得放假,多睡一会儿吧!”
  “好!我们等你回来!”她笑了。不自然,困窘并没道理的,是不?他是表弟啊!比她大半岁的表“弟”!“替我问候姨妈、姨父!”
  他点点头,想说什么却忍住了,又看她一眼,转身走出客厅,在门边停步,终于说:
  “下次加班——最好叫叶坚去接你。”
  嘉宜一怔,他已踏大步离开了。
  这个从来不开口的表弟原来是关心她的,他终于说话了,而且说了很多话,今晚他是专为等她才在大门口的,是不是?这孩子倒真不错呢。
  “姐,你跟谁在说话?”睡眼惺忪的妹妹嘉颖走出来,十九岁,大学一年级的“新鲜人”,该是青春逼人的,但这几天考试,太多的功课累坏了她。“几点了?”
  “表弟,他明天回台南!”嘉宜说,“喂!你是不是又来个临时抱佛脚的开夜车?”
  “没办法啊!今天不开夜车,明天准过不了关!”嘉颖无可奈何的。“嘉伦还不是一样?”
  “你们也别推来推去,一个大一,一个大三,还不知道管束自己!”嘉宜摇头。“我去洗澡,你去开夜车吧!”
  “我去找表哥!”嘉颖眨眨眼睛。“他怎么一直没告诉我明天要回台南?”
  “你是管家婆或是他的女朋友?他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?”嘉宜开玩笑的。
  嘉颖站住了,很特别的望着比她大四岁的姐姐。
  “那么你呢?”嘉颖问。
  “我?”嘉宜呆怔一下。“我是表姐啊!”
  嘉颖嘴唇动一动,终于说:
  “他的女朋友很漂亮,我见过!”
  然后,头也不回的直冲进高宁的卧室。
  嘉宜摇摇头,怎么回事呢?今晚怪怪的,什么事都不大对劲似的,或者是她太累了,去洗澡休息吧!理他什么女朋友,男朋友,漂不漂亮,关她何事?
  她从走廊经过高宁的卧室往浴室去,他的房门开着,嘉颖站在门边不知说什么,他那古铜色的脸上一片漠然,深沉的漠然。只有当她的视线移过去,眼光相触,似乎——星光一闪,是吗?星光一闪?
  她加快了脚步,飘然而过!




Claytonmr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19


嘉宜睡得很沉,很好,因为实在太累了,但也醒得很早,心中牵挂着有什么重要事情似的——重要事情?她翻身而起,公司——啊?公司的会计年度账目已做好了,今天放假,休息,哪会有事呢?是她这一阵子神经太紧张,自己吓自己!
  她还是起床,去浴室梳洗,她是劳碌命吧?只要醒了她就得起身,她从来不习惯赖床的。
  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,父母、弟妹全没起床,嘉颖说要开夜车读书,准是半夜就睡着了,这小丫头就是这么糊里糊涂,等会儿大概还得嘉宜去叫醒她,否则她可能一直睡到下午!
  早晨的空气清新,也没有那么热,嘉宜喝了杯牛奶,去院子里拾回从外面扔进来的报纸。这是难得的悠闲,不用上班又早起,可以悠哉游哉的享受清晨时光!
  慢慢地看完报纸,快八点了,嘉颖怎么全无动静?还有嘉伦,他们都要考试,不是吗?嘉宜站起来,穿过走廊,预备去叫醒他们,一间房门开了,哦,是高宁。
  “早,表弟!”嘉宜愉快地招呼。
  “早!”高宁提着行李出来。他可从来不叫嘉宜作表姐的。
  “你现在就走吗?”嘉宜站住脚。嘉宜站住脚。她很诧异,高宁是漂亮的,富有时代气息的漂亮,怎么她从未发现过?
  “是!”高宁的话永远简洁有力,炯炯黑眸停在嘉宜的脸上。“我现在走!”
  他背着背包,提着旅行袋,牛仔裤和T恤裹着一身结实的肌肉,不过分硕壮,很适中,很恰到好处,只是——他看来孤独,尤其在清晨的阳光中,他像一个将要启程的流浪者,令她的心灵莫名的撼动。
  “你等一等,”嘉宜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。“我叫醒嘉颖和嘉伦后送你一程。”
  “不——必了!”他这三个字说得很艰涩。
  或者,他是希望她送他的?
  “送你到巷口叫车,”嘉宜嫣然微笑。“我顺便买豆浆油条回来!”
  “那——我在院子里等你!”高宁转身走出去。
  嘉宜立刻叫醒睡得像只小猪般的嘉颖和嘉伦,随便拿了点钱,穿一双凉鞋就走出院子,她看见高宁正若有所思、若有所待地望着她,那视线——似乎很特别。
  “走吧!”她掩饰了那丝不自然。原则上来说,她和高宁很少接触,彼此相当陌生呢!
  高宁默默地走在她身边,那帆布背包和旅行袋看来都相当沉重,高宁却走得若无其事的潇洒,他是真练过功夫吧?一直走到巷口,他们连一句话也没说。
  “我——叫车子!”高宁突然站定。
  “哦——好!”嘉宜怔一怔神,她在想什么呢?“见到姨妈替我问候!”高宁很诧异,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?
  “是!”他还是点头。在嘉宜面前,他一直很温顺、恭敬的,这不是他的性格吧?看他的外表,他该是那种反叛性特别强、桀骜不驯的人才对。
  “表弟,听说你有个漂亮的女朋友?”嘉宜问。话才出口,立刻后悔了,她不该这么多事!
  “是!”他皱皱眉——为什么皱眉?
  “唉——嘉颖说的,”嘉宜红着脸,有些失措。“我只是——希望以后能见到她!”
  “等我回来带她来见你!”高宁说。
  “好!一起到家里来玩!”她力持自然。“她还在念书吗?”
  “是,美国学校十一班!”他说。
  一辆计程车经过,他却没有叫住,他忘了自己要走?要赶火车?
  “啊!美国学校的女孩子一定很新潮,很活泼!”嘉宜也不说计程车的事。
  “还不错!”他的回答很怪,什么叫还不错?
  嘉宜看见远远一辆计程车又开过来,她说:
  “再见了,我到那边去买豆浆油条,希望你回家后有一个愉快的假期!”
  高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。
  “我陪你买豆浆油条!”
  “那怎么行呢?”嘉宜笑。“再不走你赶不上火车了!”
  “不会!”他肯定的,黑眸中的固执十分地清晰。“火车九点钟开,从这里去车站只要一刻钟!”
  “好吧!”嘉宜耸耸肩。她真没想到,今天似乎和高宁“耗”上了,送来送去的,自己人还这么客气得离谱。
  买了豆浆、油条——嘉宜忘了带小锅,还是豆浆店借给她的。高宁又帮着送回家,等嘉宜把借来的锅拿出来,他始终站在大门口。





Robertbaw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23


“是我该谢谢你吧?”嘉宜笑。“结果是你陪我!”
  “我——很乐意这么做!”他黑眸一闪,立刻归于深沉。
  “现在可以走了吧?”嘉宜说。
  “我——”他想说什么,被屋子里的声音打断。
  “表哥,你还没走吗?”嘉颖的声音。“等等我!”
  高宁的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神色,匆匆拎着旅行袋往巷口走,似乎——很怕嘉颖似的。
  “再见!”这是他远远送来的一句话。
  “再见!”嘉宜摇摇头,一转身,看见还穿着睡衣的妹妹正站在门边,脸色不怎么好看。
  “表弟走了,你叫他有什么事?”她问。
  “他没听见我叫他等一等吗?”嘉颖没好气的。
  “听见了吧?”嘉宜说,“他要赶时间!”
  “哼!赶时间!”嘉颖的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。
  “怎么了?嘉颖!”嘉宜好奇的。“他得罪了你吗?”
  “没有人得罪我!”嘉颖显然在发脾气,一扭身就进屋子,把木门撞得砰砰作响。
  嘉宜摇摇头,从昨夜到今晨妹妹的神色都不好,小丫头可是考试考昏了头?
  “豆浆油条在桌上!”嘉宜边进门边说,“趁热吃!”
  “不吃!”嘉颖大声说,转身回卧室。
  “怎么了?嘉颖!”妈妈正好出来,诧异地问。“谁得罪了她呢?”
  “考试紧张?”嘉宜缓和气氛地说,“一会儿就好了!”
  “高宁走了吧?还有嘉伦呢?”母亲问。
  “表弟刚走,嘉伦在洗脸吧!”嘉宜望一望。
  “又是表弟,明明比你大,叫得多难听!”母亲嘀咕着。
  “有什么关系?叫惯了嘛!”嘉宜不以为意。“他自己也不反对!”
  “他根本不是多话的人,哪像你们姐妹?”母亲微笑着。
  “多话未必不好,沉默也未必好,”嘉宜故意逗母亲。“要看在什么时候!”
  “都是你有理!”母亲白女儿一眼,嘉宜清秀脱俗,也令母亲暗暗高兴。
  嘉伦出来吃早点时,嘉颖怒冲冲的就冲出大门,连早点也不吃,似乎真是谁得罪了她!
  “嘉颖这脾气,总有一天要吃亏的!”母亲说。
  “还不是因为表哥!”嘉伦说。大学三年级了,她看来还是孩子气重。
  “什么?因为高宁?”母亲莫名其妙。
  嘉宜也意外的睁大眼睛,因为表弟?
  “我看八成是嘉颖喜欢表哥,表哥却另有所爱,”嘉伦笑着。“小丫头就这么蠢!”
  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嘉宜已经相信了。
  “下次你们自己注意,只要表哥对她略假辞色,小丫头就乐上一整天!”嘉伦说,“相反的,就乌天黑地了!”
  “有——这样的事?”母亲可紧张了。“那怎么行呢?那怎么行呢?”
  “你担心什么?”嘉宜笑了,“十八九岁的小丫头就是这样的,等有一天遇到真正喜欢她的男孩子,她就正常了!”
  “喂,叫叶坚给她介绍一个!”母亲说。
  “算了,小妹才考上大学,不太早了吗?”嘉宜笑。“而且这年头也不时兴介绍了,要自己去找,去碰!”
  “叶坚是你去找来的?碰来的?”母亲终于笑了。
  “那可不是!”嘉宜挤挤眼睛。“他找我的,我们是小溪流水,顺其自然!”
  “完全没有罗曼蒂克味道!”嘉伦推开豆浆碗,站起来大步离开。“像一杯又淡又清的白开水!”
  嘉宜呆怔一下,什么意思,她和叶坚像一杯又淡又清又没有味道的白开水?
  “嘉伦——”母亲不高兴的。
  嘉伦扮个鬼脸,大步逃开。
  “难道不是?”她在远远的叫。“一点也不像恋爱!”
  “还说!”母亲喝着,她看见嘉宜脸色已经变了。
  “让她说吧!”嘉宜吸一口气,使自己更自然,说实在的,嘉伦的话令她震惊和迷惑,她和叶坚可是恋爱?怎么这样平淡?“她开惯玩笑,我不介意!”
  “还是姐姐大方!”嘉伦笑着。“开开玩笑嘛!”
  电话铃响起来,打破他们这令人不安的“玩笑”。
  “我接!”嘉宜起身去听。“大概是叶坚!”
  “早!嘉宜。”果然是他,平静沉稳的声音。
  “怎么知道一定是我?”嘉宜问。心中有丝莫名的反感。
  “灵感,第六感。”叶坚的玩笑一点也不幽默。“再加上心电感应!”
  “你是越来越流气!”嘉宜发觉母亲偷偷地在注意她。她只能强打起精神。“受不了!”
  “是因为你今天不必上班?你好像吃了大蒜!”叶坚也发现了她的异样。
  “你有没有事?快点说。”她终于忍不住那丝不耐。“我要赶去洗头!”
  “这么早洗头!”叶坚还是一成不变。
  “你懂什么?早上人少,”她说,“下午再联络好了!”
  “喂,喂,嘉宜——”叶坚在电话那一边叫。“你要不要看七点钟那场《电视台风云》,要看的话下班后我立刻去买票,然后去接你!”
  “好吧!”她说,“我是无所谓的,买到票就看,千万别买黄牛票,知道不?”
  “行了,晚上见!”他先挂上电话。
  嘉宜长长地呼了口气,也放下电话。
  第一次,她发觉应付叶坚是件吃力的事,他们是未婚夫妇啊!她怎能对他失去了耐心?这感觉是真实而强烈的,难道——他们真不是恋爱?
  不,不,不可能,交往三年,他们一直很好,没有发生过任何波折,甚至没有大声吵过架,叶坚对她又迁就,又体贴,又爱怜,他们当然是恋爱,当然是!她不能因为嘉伦的一句玩笑话而推翻了她和叶坚三年的感情,这是荒谬的、毫无道理的,她不能这么——
  “嘉宜,你在想什么?”母亲走过来。
  “没有,”她勉强地使自己展开笑容。“我要去洗头,晚上叶坚来接我去看电影!”
  “哦!这样就好,这样就好!”母亲心中大石落地。
  这样真是好吗?嘉宜可不知道,心中那丝异样却在渐渐扩大,扩大——




RufusOven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28


电影院里空气很闷,很浑浊,台北市的电影院多数这个样子,冷气不够强,遇到客满时就令人受不了。嘉宜用说明书轻轻地扇着,还是挥不开那股闷热,看看叶坚,他倒若无其事地看着,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气不足。
  嘉宜摇摇头,早知这样不来倒好,电影无疑是好的,男女主角都演得精彩,对白也吸引人,只是——也许是闷热吧?嘉宜就是不想看下去,她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,为什么这么热?这么闷呢?
  “怎么了?嘉宜!”叶坚发现了她的异样。
  “好闷热,受不了!”她不停地扇着,那张又薄又小的说明书都快破了。
  “闷热?不怎么觉得啊!”叶坚诧异地盯着她。“电影很精彩,是不是?”
  “唉——是的!”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,把视线转向银幕。
  叶坚也不当一回事的,又聚精会神看他的电影了。
  好不容易挨到散场,嘉宜几乎是第一个站起来往外冲的,好像再不出去就会热昏、热死一样。叶坚一边叫她,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出来,人那么多,都在往外挤,直到出了戏院他才追上她。
  “怎么回事?”他皱着眉头打量她。“你今天完全不对劲,变了个人似的!”
  “我告诉你里面热得受不了!”她长长透一口气。外面的空气也不见得好,又闷又热,她却不觉得。
  “里面总比外面好,对不对?”叶坚是直肠直肚的,想到什么就说什么。“外面才热死人,来吧!我们找家餐厅坐一坐,喝点冷饮就凉快多了!”
  “不去!回家吧!”她一点耐性也没有。
  “嘉宜——”他摇摇头,她今天与平日太不相同了。“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?”
  “太热,而且——这一阵子我忙昏了,”她暗暗警惕着自己。“我脾气不好!”
  “今天没好好休息吗?”他凝视她。交往了三年,他了解她的单纯、善良,他相信她必是忙坏了。
  “情绪上的事没这么快复元,”她掩饰什么似的笑一笑。“走吧!找家餐厅坐一坐!”
  叶坚不语,带她到新声戏院二楼的“凯莉”。餐厅里面的人相当多,大多数是双双对对的,不知道为什么,嘉宜突然不自在了。
  “为什么选这儿?”坐下来她埋怨着。
  “最近,最方便,也正派,”叶坚说,“总比那些‘纯吃茶’的地方好!”
  嘉宜要了杯柠檬水,就一声不响地喝着,头也不抬,似乎——有意避开叶坚的视线。
  “哦!嘉宜,你能多请几天假吗?”他忽然问。“我们去日月潭旅行,好不好?可以顺便带嘉伦和嘉颖一起去,他们快放暑假了!”
  “没兴趣,夏天旅行是自找苦吃,活受罪。”她想也不想的。“若能休假,我宁愿在家里睡大觉!”
  叶坚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半晌。
  “告诉我,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?”他关心的。
  无论如何,他发觉到嘉宜今晚完全不对劲。
  “困难?什么意思?”嘉宜反问。“我遇到什么困难?”
  “公司里的?同事间的?”他再问。
  “没有,完全没有。”她靠在椅背上。“你才奇怪,今晚偏多疑心病!”
  “难道不对?你从来不是这样的!”叶坚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。“一定有什么事才令你改变!”
  “简直笑话。”她抽回被握住的手,低声笑起来。“我不对?我改变?或是你敏感?”
  “我想——不是敏感,”叶坚挺自信,因为他在各方面都十分优越。“不要隐瞒,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,我是你未婚夫!”
  “叶坚,你到底要逼我说什么?”嘉宜有些恼怒,清秀漂亮的脸也涨红了。“怎么回事嘛!”
  “唉——没有就算了。”他吸一口气,微笑一下,如果嘉宜说没事,就算没事吧!他愿意顺着她,依着她,他也相信她。“我只想帮你,没有别的意思!”
  “帮我!”她皱皱鼻子,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,叶坚的确是好意。“好像审问犯人一样!”
  “我怎么会审问你呢?”叶坚笑了。“我只希望你能开心,不碰到任何挫折,我希望你幸福、快乐!”
  嘉宜盯着叶坚,那是一张平凡的,说不上怎么英俊、漂亮,却端正、善良,又不使人讨厌的脸,像街上很多人一样,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征,也没有不同凡响的气度,更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,这是她的未婚夫,是她三年来惟一的男朋友、伴侣,到底她喜欢他吗?当初怎么决定订婚的?只是顺理成章?不——不是这样的!他的善良、他的忠厚都是优点,他还勤于工作,努力上进,他没有任何不良习惯,他甚至不吸烟——他有很多优点,可以托付终身的优点,她——她不能因为早上嘉伦的几句玩笑就否定了一切,她不能这么做?




Novadowdwest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32


“叶坚,你对目前——很满意?”她问得突然。
  “为什么问这个?”他意外的。“你——有什么不满?”
  “不,我是说——你会一辈子安于这种平淡的生活?平凡的日子?”她再问。
  “生活原是这样,”他郑重地说,“现实生活不同于电影,不同于小说,我们只是普通人、平凡人!”
  “但是——我觉得闷,”她终于说,“对于一成不变的生活我觉得是种压力,是种负担!”
  “我不明白,嘉宜,”叶坚的神色变得慎重,变得严肃。“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生活?你希望有怎样的变化?”
  “我说不出,”她摇摇头,轻轻叹一口气。“这只是一种感觉,心里的感觉!”
  “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?”他问。
  对他来说,这是严重的事,他不能不紧张,嘉宜是他的未婚妻,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伴侣。
  “昨晚——今天,”她耸耸肩。“我也不怎么清楚,反正突然有这种感觉!”
  “是——忙碌了一段日子后突然轻松下来,那是一种真空的感觉?”他试探着。
  “也许是,我说不出!”她点点头又摇摇头。“似乎以往的一些事都变得很幼稚,很好笑,很没有意义!”
  他皱着眉沉思,一阵子才慢慢说:
  “你可是指——我们的感情?”
  在这方面,他是敏感的。或者每个男孩子都如此?
  “感情?!”嘉宜也吃了一惊,怎么会扯上这件事了?她并不是一定指感情方面,还有许多其他事,也因——心中一团混乱,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“为什么是感情?你太敏感了,你怀疑什么?”
  她否认了,她必须保护自己。
  “不是怀疑,只是紧张,”他透一口气。“嘉宜,对你——我是紧张的,虽然我不善于表达!”
  “谁要你表达了!”她涨红了脸。
  如果叶坚对她说些情情爱爱的话,她可真会受不了,他不是那类型的男人,他不适合说情话。
  “只要你了解我的心就行了!”他放心地说。他脸上的善良、真挚也十分感人。
  “不许说这些话!”她制止他。奇怪的是,她更觉得这句话十分刺耳,令她更不自在。
  “好,我不说。”他很听她的话。“嘉宜,到底去不去旅行?决定了我好安排!”
  “我说不去!”她瞪他一眼。“你越来越啰嗦,以后一定是个管家婆!”
  “那么——什么时候我可以变成正正式式的管家婆呢?”他望着她笑。“年底?行吗?”
  “胡扯!”她脸红了,虽是未婚夫妇,她可从来没想过要结婚,没想过要嫁给他。“你好像在做梦。”
  “我是在做梦!”他又抓住她的手,她抽一下,抽不回去。“嘉宜,我妈妈也催了好几次,今年之内,好不好?我们可以慢慢筹备一下!”
  “不——”她几乎叫起来。“不要,我不要这么快,至少,还得等两三年!”
  “两三年。”叶坚失望地叹一口气。“多长的时间,多遥远的等待!”
  “我才二十三岁,不想这么早失去自由,”她故作轻松地说,“而且要考验你!”
  “考验!”他苦笑。“你会有一辈子时间来考验我!”
  “那是以后的事,”她不想再谈下去,胡乱的找了个话题。“哦,表弟回台南了!”
  “高宁?”他愣了一下,这个时候为什么信口提到高宁呢?和他们有什么关系?“为什么要告诉我?”
  “唉——”她心中也奇怪,竟然会谈起高宁?的确莫名其妙。“他要你以后在我加班时都要送我回家。”
  她是胡乱的说,却是越说越糟。
  “他要我送你?”叶坚也感到莫名其妙。“他倒是怪人,妙人,三年不说话,一说话就令人摸不着头脑!”
  “他是好心的,”嘉宜很自然的帮高宁。“难道你不该接我,送我?”
  “该,该,当然该,”叶坚一连串的。“昨晚我要去接你,是你自己不要!”
  “想让你早点休息!”她说,“好心没好报,真是狗咬吕洞宾!”
  “咦?怎么骂起人来了呢?”他拍拍她的手。“我知道你体贴我,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未婚妻!”
  “肉麻!”她站起来。“回家了!”
  叶坚立刻付了钱,伴着嘉宜下楼。
  坐计程车回到嘉宜永康街的家,她跳下汽车并反手阻止叶坚下车。
  “你回去休息,星期六再来,”她不由分说地关上车门。“明天我们都要早起,上班,是不是?”
  “只坐十分钟!”他请求着。
  “走吧!”她只是摇头。“我真是累了,再见!”
  不等叶坚回答,她开了大门一溜烟的跑进去,并立刻顺手关上大门,似乎怕叶坚会跟进来似的。
  她听见计程车离开的声音,证实叶坚已走,才慢慢走进客厅。
  母亲还在看电视,哦!才十点呢,难怪叶坚要求坐十分钟了。
  “回来了?”母亲问。“叶坚呢?”
  “回家了,明天要上班,”她说。茶几上有封信是限时专送的,信封上是她的名字。“咦!我的信?”
  “不知道是谁写给你的,限时专送呢!怕有什么重要事吧?”母亲的视线又回到电视上。
  嘉宜摇摇头,拿着信径自回卧室。
  很陌生的字,这么狂而劲的字该是男孩子写的,男孩子?谁?在——台南!
  她心中一动,迅速地拆开信封,一张素净的信笺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,一样的狂,一样的有劲。
    嘉宜:
    我已安抵家门。很意外却由衷的感谢你“送我一程”,使我寂寞的旅途平添欢乐的记忆!
                      高宁
  哦!是高宁,但——他不叫她表姐,他从来没叫过,第一次称呼却叫她的名字“嘉宜”——他可是抗议她一直表弟表弟的叫他?看他签名也只是高宁两个字。
  但是高宁为什么给她信?而且是限时专送?高宁应该写给母亲或嘉颖,她们和他接触多些。嘉宜——似乎昨晚才突然认识他的,他竟给她信!
  随手把信放在桌上,拿了睡衣预备去浴室冲凉,一开门,嘉颖站在那儿。
  “谁的信?那封限时专送!”嘉颖问。这小丫头真是对高宁有意吧?
  “高宁,在桌上,你去看吧!”嘉宜淡淡地说:“喂!浴室没人用吗?”
  “姐姐,”嘉颖叫住了她。“表哥为什么写信给你?”
  “谁知道?”她一点不在意。“可能我今天碰巧送了他一程吧!”
  “碰巧?”嘉颖没有看信,一转身走了。
  她怎么回事?她没有理由怀疑嘉宜和高宁之间有什么的。




Williamovedo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36



  
  星期六,只要上半天班,嘉宜在中午时轻轻松松地回家,她习惯坐公共汽车,但刚上车不久就下起雨来,是那种大得吓人却不会下长久的“过云雨”。她在想,最好下车的时候雨就停了,否则就从算车站走到街边屋檐下,她这昨晚才洗的头发也完蛋了!
  公共汽车一站站的过,雨却不停,眼看着就到她家的那一站了,她咬咬牙,无可奈何地挤向车门处,淋就淋一场吧!顶多哪里也不去,再去美容院闷坐一小时。
  公共汽车停在站上,雨点哗啦、哗啦没头没脑的洒下来,那位车掌小姐已经不耐烦地盯着她,再不下车她可要关门了。嘉宜吸一口气,闭着眼睛直冲下去。
  还以为那又粗又大的雨点会打痛她,背后公共汽车“呼”的一声开走,但是——她为什么感觉不到雨淋在身上?只有大雨打在地上而反弹上来的水溅了她满脚湿。她惊异地睁开眼睛,看见一对亮晶晶的黑眸。
  “啊——表弟,是你?”她掩不住惊喜。“你怎么回来了?不是要回去十天吗?”
  高宁淡淡地摇摇头,撑着大黑伞伴着嘉宜走回家。黑伞虽大雨却更大,嘉宜湿了手臂,转头一看高宁,却忍不住歉然。
  “看你,全身都湿了!”她叫。“快去换衣服,要不然会着凉,快去!”
  高宁望着她,黑眸中净是喜悦。然后,他大步走回他的卧室,两分钟后他又出来了,换了T恤和另一条牛仔裤,他动作真快!
  嘉宜也擦干了手臂上的水珠,洗去脚上的泥浆,她也从浴室出来。
  “妈妈叫你去接我的吗?非常感谢!”她很妩媚的闭一闭眼睛,好自然的一个动作。“下车时我还在担心该怎么回家才好!”
  高宁又摇摇头,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  “我们一起吃饭吧!”嘉宜说,“阿香预备好了吧?”
  “预备好了,大小姐!”阿香从饭厅出来。“太太临走时吩咐替你预备的,那时候还不知道表少爷回来!”
  “妈妈出去了?”嘉宜看高宁一眼,是他自动去接她的——是不是?“去打牌?嘉伦他们呢?”
  “都不回来吃!”阿香笑一笑。“好在我饭煮得多,表少爷回来也够!”
  “我们一起吃,表弟!”嘉宜说。莫名其妙的,她又开始不自在,是高宁自动去接她?
  高宁点点头,随着他走进饭厅。
  嘉宜从来没单独和高宁一起吃饭,虽然她努力使自己更自然,可是她知道,她做得不好。
  “哎——姨妈姨夫们好吗?”她胡乱地说。
  “好!”他眼光一闪,那似乎是说——你只有这句话好问、好说吗?
  “提前回来是因为要早些报到?”她再问。全是这么无聊、这么无关紧要的话。
  “不,反正在台南没事,回台北——比较好!”他终于开口说话。
  “可以和女朋友约会?”她打趣,话一出口才发觉这根本不是一句可笑的话。
  “她——去香港了。”他说。
  “哦,去旅行?”嘉宜看他一眼,他实在漂亮。
  “不——”他皱皱眉,好半天才说,“去看未婚夫。”
  “什么?”嘉宜不能置信的叫起来。女朋友去香港看未婚夫?这算什么?“她不是你的——女朋友?”
  “是!女性的朋友!”他平静地说。
  “哎,你真急死人,”嘉宜笑了,“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?哪有这样的事?”
  “我不是和你开玩笑!”他淡淡的,却很认真的。
  “好吧,我信了!”嘉宜摇着头,“只是你们这种新潮感情,我接受不了!”
  “以后——你会明白!”他吃完第一碗饭,自己去添了第二碗,“不是新潮,不是感情!”
  不是新潮,不是感情!嘉宜摇摇头,她不想追究,不然一定弄昏她的头。“哦,表弟,我收到你的‘限时专送’,”她想起来,“你的字很有性格,很出乎我意料之外。”
  他望着她,只是望着她,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  “我以为现在年轻人不会写这么好的中文字!”她坦白。“大家只重视英文,包括我。”
  “练字和练功夫都是国粹,”他慢慢说,“能够传了五千年,必然是优秀的!”
  “你说得对,非常对!”嘉宜由衷的。“不过我的确意外,因为你的外表——不像练过字的。”





Sabliplesy 发表于 2018-12-17 09:36:41


 “人不能只看外表!”他说。
  “你已证明了这一点!”她说。
  吃完一小碗饭,她放下筷子,替自己舀了半碗汤,她一向吃得少,又爱喝酸酸的柠檬水,所以她长得瘦。
  “叶坚——不来?”他突然问。
  她呆怔了一下,叶坚这两个字从高宁口中吐出,似乎非常刺耳,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。
  “不知道,我没有跟他联络,”她莫名其妙的脸红了,“他是上整天班。”
  “他——是很幸福的人!”高宁说。
  嘉宜又愣了一下,很幸福?叶坚?
  “难道你不幸福?”她反问。“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,重要的是能否抓牢!”
  “是!所以他抓牢了!”高宁说,又添第三碗饭。
  “事实上,幸福——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,”嘉宜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。“你以为他抓牢了,甚至大家,包括他自己也以为抓牢了!然而幸福在不在他手掌里呢?”
  高宁沉思着,他用一种研究的眼光望着嘉宜。
  “很简单的问题,只有你可以回答。”他说。嘉宜皱皱眉,脸又红了。
  “你还没有说为什么提前回来。”她转开话题。
  “有我在,你们睡觉可以安心些。”他说。
  “啊——我无意催你提早回来。”嘉宜拼命摇头。“姨妈知道一定会怪我的!”
  “我自愿提早回来,”他凝视她。“自愿的!”
  “那是说,以后也住在这儿,不住部队上了?”她问。
  “多半是!”他目不转睛,黑眸中的光芒——惊心动魄。“我是不合群的人,住部队上——会更寂寞!”
  “可以找嘉颖出去啊,她一定乐意陪你!”她说。
  一听到嘉颖的名字他就皱眉,神色也变了,眼眸中也失去那惊心动魄的光芒。
  “嘉颖还是孩子。”他这话说得流畅,必定经过了深思熟虑。“我不想造成误会!”
  “误会!”她想一想,懂了。
  高宁无意于嘉颖,是吗?感情的事原是勉强不得的,他做得对。
  “她是最好的妹妹!”他重复着说,“只是妹妹。”
  “我明白了!”嘉宜笑。“以后我不会再提。”
  “我无所谓,”他正色的说,“我怕会伤害嘉颖。”
  嘉宜望着他,心中流过一抹感动,漂亮的男孩,难得这么善良、忠厚,尤其在感情上,高宁真难得。
  “表弟,你实在是少见的男孩!”她真心真意的。“怎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你?”
  “不要十全十美。”他凝定视线,犹豫半晌,终于说,“我只希望她能像你!”
  “你——”嘉宜整个人愣住了,像她?
  “还有一件事,”他放下饭碗,很慎重、很真诚地说,“我比你大,我不是表弟,该是表哥。”
  嘉宜睁大眼睛,张大嘴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  “事实上,也不是表哥,”他笑得有些嘲弄。“我们没有血统关系,我母亲和你母亲只是结拜姐妹。”
  再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嘉宜,他转身大步而去。
  好久好久,嘉宜似乎才醒过来。发现饭厅只剩下她独自一人。她吸一口气,整理一下紊乱的思绪,没办法,她竟是无能为力,高宁已完完全全扰乱了她。
  高宁?
  匆匆忙忙推开饭碗,走出饭厅,已失去高宁的影子,只是高宁不——可以,不可以,她已订婚,而且——感情不只是单方面的,她不喜欢高宁,不是吗?
  原来高宁回台南前的欲言又止,难怪有那封限时专送,难怪他去接她,难怪他提早回来,他已表示,是——因为她,是吗?
  怎么行呢?
  她是难堪的,同时,也有种难以言明的模糊喜悦,才称赞他是少见的好男孩,想不到他——哎!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啊?他们之间原是那么陌生,说的话加起来总共不到五十句,怎么可能?唉!高宁!
  电话铃响起来,嘉宜吃了一惊,然后立刻拿起来。
  “嘉宜吗?我,叶坚!”电话里传来的声音。
  嘉宜皱皱眉,莫名的厌烦直涌上来,她不出声,只轻轻地挂上电话,这个时候怎能跟叶坚聊天呢?
  电话铃又再响起来,一次又一次的,嘉宜想接又不愿接,正在犹豫,高宁走了出来,他看了嘉宜一眼,立刻他明白了,他眼中光芒又凝聚起来,又——惊心动魄。
  他拿起电话,很自然的。
  “喂——嘉宜吗?是你吗?”叶坚急切的声音传过来。“你是怎么回事?跟我开玩笑?为什么不出声?为什么要把电话挂了?嘉宜——”
  “对不起,不是嘉宜,是我,高宁。”高宁淡淡、平静地说:“嘉宜还没回来。”
  “高宁?你不是回台南了?”叶坚说,“嘉宜呢?怎么会没回来?她下午不是不用上班的?”
  “我不知道。”高宁望着嘉宜,唇边淡淡的笑容扩大、再扩大,加深、再加深。“可能是那阵大雨阻止了她,也许迟一点她就回来了。”
 “哦——好吧!”
  叶坚似乎相信了,放心了。“她回来时叫她给我电话好吗?”
  “好的,我会转告她。”高宁放下电话。
  他慢慢在嘉宜面前蹲上来,那惊心动魄的黑眸定定地停驻在她脸上。
  “为什么不就电话?嘉宜?”他问。
  嘉宜一震,难掩的慌乱使她手足无措,她想逃开却又软弱无力,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  “为什么?嗯?”他再问。
  “那是——我的事,”她勉强说,胡乱地。“你别问,无论如何——与你无关。”
  “为什么不肯说实话?嘉宜?”他摇摇头。黑眸中的浪潮翻翻滚滚地涌向她。
  “这是——实话,”她霍然站起,是——恼羞成怒吗?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,高——宁——”
  “你明白的,你根本明白!”他也站起来,和她面对面站着。“嘉宜,我会给你一点时间,我不会勉强你,我知道,这——会令你震惊和难以相信!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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